第27章
晚上我没有失眠,但是我却梦到了年轻的成钧,他好像把我捧在掌心裏一样,坚定温暖的手缓缓抚摸过我的脸,然后轻轻的亲吻我,梦裏的我明明心裏清楚极了我们的未来我们的结局,却依然睁大眼睛看着年轻的成钧眼睛彷如磁石一般吸引人的深情。
后来我就嘀嘀咕咕的一直和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话说,一直说一直说,说到后头就哭了,好像是在说这些年受过的委屈,说母亲死后房子也卖了我有一段时间在公园裏睡,说打工的时候一间屋子裏铺满席子密密麻麻的工友都睡一起我很多天都没有洗澡,说没人干的油漆工他们就让我干,我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打翻了油漆桶工头让我赔,我还抽抽搭搭地说成钧我想吃你做的菜了,成钧就抱着我一直听我说,吻着我的脸颊,一如既往。
然后我就醒了,脸冰凉的湿着,想到梦裏像娘们儿一样哭的我,我真无语了。
然后就再也没睡着。
早晨起来看到两个黑眼圈在白纸一样的脸上,简直和鬼一样。
我打理自己乾净便去了工作室,临近过年,是要请一些常联络的部门以及客户吃吃饭加深一下感情的,我在网上选了一早上的礼物,下了订单让下午便送过来,然后叫朱莉定了一个KTV的包厢,今晚请几位部门领导唱歌,朱莉看了看我有些担心道:“罗工,你好像没休息好,脸色不太好,晚上喝酒只怕对身体不好吧?”
我揉了揉眉心,说道:“没关係,过年他们忙着呢,能约到人就不错了,现在上头查的严,饭他们都不敢吃了,只能约唱歌,哪有我们挑的余地,其实他们也怕喝酒的,我多带几个人去好了。”
朱莉点了点头,去约了地方。
晚上我提前点了一扎鲜榨石斛汁和淮山汁,人还没到先喝了一杯进去垫肚子,客户到了少不得一番聊天应酬,然后便开始唱歌。
坐了一会儿我开始打喷嚏起来,鼻水泪水齐出,渐渐有些狼狈,客户注意到,问我:“罗工你是感冒了?”
我拿出面纸按着鼻子,摇头:“不是的,刚才都是好的。”这不断打喷嚏流眼泪胸闷眼胀的感觉,倒有点像是……过敏,我张望了一下,发现包厢点歌台那边放了一盆水仙……暖洋洋的屋裏绿叶黄花开得正是热闹,该死,我从前是有些轻微的花粉过敏,这种浓郁香气的花常常会让我不适,方才进来居然没有注意到还以为是仿真花,香味我还以为是谁的香水味。
我出去让人把水仙拿出去,然后去卫生间打算洗个脸透透气。
昨夜没睡好精神本就困倦,方才又喝了酒,倒楣又过了敏,眼泪鼻涕一直流,头昏脑涨,我整个人状态差极了,在卫生间裏依然还在连连打喷嚏,这时候卫生间裏走出个人,看到我狼狈的擤鼻涕笑了起来:“哟,几天不见,我们嘉树同学听说又被成大少甩了?瞧你这狼狈样儿。”
居然又碰到刘方平,我垂下眼睛不理他,打开水龙头,将冰冷的水往脸上浇,刘方平靠近我,神秘兮兮地低声道:“瞧你这样子,是瘾上来了吧?”
我一愣,刘方平笑得得意洋洋:“我有经验,一看就知道……成大少不要你了,你日子不好过吧,你那小工作室听说还是上一个女老闆留给你的,不够你花吧?依我说,成家现在情形不妙,你离开他也是好事儿,不如跟了我,至少这方面,我给你包了!”
我像看白癡一样看着他,他却误会,大概以为我不信,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从口袋裏拿出一小袋白粉状的东西,连着一张名片塞到我手裏,轻声道:“你别不信,先给你一点解瘾……这是别人刚给我验的货,你外头可找不到这样一点儿粉都没掺的好货,上头查的严,跟着我,绝对安全!”一边又爱·抚的拍了拍我的脸:“瞧这小脸瘦的,想清楚了给我电话,我今儿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直到他走了,我握着那袋白粉,看了眼镜子裏头,镜子裏我鼻尖通红,眼睛裏全是血丝,脸上青灰枯槁,眼圈浓重,嘴唇乾裂……尼玛还真像瘾君子!
我心中一动,悄悄走了出去,看着刘方平走入了一间包厢,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看了眼包厢号,然后回了卫生间将那袋白粉沖进马桶,快步走出KTV,路边小卖部买了张IC卡,找了个公用电话,直接打电话报了警。
回包厢大概过了三十分钟,我从窗子往下看,看到KTV大门停了几辆闪耀的警车,有人被带进去。
嘿嘿,嘿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方平你个智商欠费的傻x也有今日,哈哈哈,送你警察局过除夕的大礼不用谢了!
一直到睡前打电话给成钧,我心情都超好,以至于对成钧的态度也好多了。
成钧对我的态度显然有些受宠若惊,问我:“你今天心情很好?”
我笑吟吟:“还行,如果不用打电话给你我心情会更好。”
成钧有些无奈的笑:“今天我去採办年礼,给你买了份礼物,我快递过去给你好不好?”
我嗤之以鼻:“算了吧,过年快递的工人都回家了,你还是别给劳动人民添麻烦了。”
他笑:“你的关注点不是应该在我送了你什么上么?”
我懒洋洋,晚上过度兴奋的后果是我现在睏得不得了,眼皮几乎抬不起来:“送的什么?”
他笑着说:“你猜,是你最喜欢的。”
我实在懒得和他玩这样幼稚的游戏,将头缩进柔软的被子裏,蜷起身体口齿含糊:“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睡意不断席捲上来,这太难得了,我最后也没听清楚成钧说了什么,就睡着了,梦裏我又见到了妈妈,她捧着我的脸说:“我的嘉树快快长大,出人头地给妈妈出气。”